山雀-立春
新月饭店的立春是春饼裹豆芽，裹葱白段，裹面酱，裹片好了的烤鸭，以鸭骨汤作为收尾。
罗雀的立春是研磨，炼蜜，搓香丸。
张日山的立春，算了，张日山没有立春。
张会长在二月红处找到了两天不见人影的罗雀。他刚一迈过门槛，一股梅花香气便扑鼻而来，再看眼前，两株红梅插在白瓷瓶里，安静的立在桌子上。
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小罐子小盘子，银质的镊子勺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罗雀对着张日山温和地笑笑，道：
“会长，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张日山走进些，随意拿起几个挨得近的小罐子闻了闻，顺手给罗雀递过去一个银匙。
“一阳初生，万物复苏。立春，你却制了梅香。”
张日山怎么会告诉罗雀，他是故意来寻他的，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刘秉忠诗曰：春风吹灭小檠釭，梦断炉香结翠幢。檐外杏花横素月，恰如梅影在西窗。所以今年按照梅花香的方子做些香丸。”
罗雀边说着边用银匙撇去炼蜜上的浮蜡，对红泥罐中的炼蜜极为满意，便习惯性的点点头。
“可这香丸还需要窖久，那么今日要焚何香？”
张日山在一旁的盛着水的铜盆里净了手，拿着手巾一边擦着一边靠近罗雀，瞧着人娴熟优雅的将研磨好的各种香料粉末倒进杵臼中去。
“今日不焚香，尹老板今年选了沉香酒。”罗雀舀了两勺炼蜜到杵臼里，“您要捣香？这可是个力气活。”
惊讶于张日山的行为，罗雀显然没有控制好表情。在瞬间错愕之后又换上了恭敬的表情。
“还有金箔，南风这是大手笔。”
张日山握着磨杵，重重捣了百十下，期间还吩咐罗雀不时翻动香泥。
“差不多了，你搓成香丸罢。”
说着，张日山自然而然从罗雀手里抽出已经擦干净的银匙挖出捣和均匀的香泥。
“是。”
罗雀先是粗略的搓成几个小团，然后再一一分解，搓成鸡头米大小的小丸。
“会长，您还没说您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瓷盘上的香丸整齐的落在其中，有些被罗雀用镊子缀上了碎金箔，倒是精致不少。
“我的人两日不归家，我这个主人当然要寻上一寻。”
“呃…我以为您知道的。”
罗雀麻利的给这些圆润的香丸放进瓷罐，封上蜡纸。
“要不，您给它送地窖去？”
“……”
“好。”
张日山怎么也没想到，罗雀居然敢支使他。哪知半路遇见了二月红，知晓张日山的目的后，红二爷一如年轻时那般，揶揄着副官。这都快一个世纪了，真的有人使唤的动他。
张日山回来的时候，罗雀已经收拾好了桌子。
“雀儿，你怎么多加了一味甘松。”
罗雀无意识的给了张日山一记歪头杀，歪头杀之后还有眨眼杀。
“为了添些余韵呀，不然总觉得不够稳重。”
张日山扯下自己的围巾围到罗雀的脖子上，拉着罗雀向外走。
“甘松有臭浊之气，下次你再放些香茅进去，既解了臭浊，又添了香甜。”
“好的会长。”罗雀停下脚步，“咦？会长也通香道？”
张日山领着罗雀上了车，点火启动的时候捏了捏副驾上罗雀的脸。
“新月饭店那本手抄的香典是我送给南风的，你说我通不通。”
“那之前我在家里焚的”
“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一闻就知道了。”
罗雀如做坏事被发现一般，小脸刷的红透了。张日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从南风那翻出来的香塔就是我做的，这么多年过去味道也散了不少。我没有受影响，而是真的喜欢你。”
“会长，您怎么不早说！”
“早说就没劲了，我更喜欢看雀儿含羞的样子。”
车子缓缓驶过马路，天色渐渐黑下来，到达目的地的两人没有下车。驾驶员探出身体亲吻副驾的脸颊和耳朵，痒的副驾驶频频躲避。
“两天不见人，我讨些好处不过分吧。”
“嗯…”
评论(6)